《夜莺之歌：小学课文中的悠扬旋律》

夜莺的歌声

战斗刚刚结束，一小队德国兵进了村庄。大道两旁全是黑色的碎瓦。空旷的花园里，烧焦的树垂头丧气地弯着腰。

夜莺的歌声打破了夏日的沉寂。这歌声停了一会儿，接着又用一股新的劲头唱起来。

士兵们和军官注意听着，开始注视周围的灌木丛和挂在道旁的白桦树枝。他们发现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，有个孩子坐在河岸边上，搭拉着两条腿。孩子赤着脚，穿着一件颜色和树叶差不多的绿上衣，手里拿着一块木头，不知在削什么。

“喂，你来！”军官叫那个孩子。

孩子赶紧把小刀放到衣袋里，抖了抖身上的木屑，走到军官面前。

“呶，让我看看！”军官说。

孩子从嘴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，递给他，用快活的蓝眼睛望着他。

那是个白桦树皮做的口哨。

“挺巧！小孩子，你做得挺巧哇。”军官点了点头。转眼间，他那阴沉的脸上闪出一种冷笑的光，“谁教你这样做口哨的？是你爸爸吗？”

“我自己学的。我还会学杜鹃叫呢。”孩子一边回答，一边心里盘算着怎样从军官那里把口哨拿回来。

军官接过口哨，嘴里吹起来，脸颊鼓得像帮橐子，鼻子直冒粗气。这个孩子待在那儿，他放心了。

“村子里就剩下你一个了吗？”军官继续盘问他。

“怎么会就剩下我一个？这里有麻雀、乌鸦、猫头鹰，多着呢。夜莺倒是只有我一个！”

“你这个坏家伙！”军官打断孩子的话，“我是问你这里有没有人。”

“人呢？战争一开始这里就没有人了。”小孩不慌不忙地回答，“刚刚一开火，村子就着火，大家都喊：‘野兽来了，野兽来了’——就都跑了。”

“蠢东西！”军官想着，轻蔑地微笑了一下。

“呶，你认识往苏蒙塔斯村去的路吗？那个村子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？”

“怎么会不认识！”孩子很有信心地回答，“我和叔叔常到磨坊那儿的堤坝上去钓鱼。那儿的狗鱼可凶呢，能吃小鹅！”

“好啦，好啦，带我们去吧。要是你带路带得对，我就把这个小东西送给你。”军官说着，指了指他的打火机，“要是你把我们带到别处去，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。听懂了吗？”

队伍出发了，行军灶打头，跟着就是小孩和军官，俩人并排着走。小孩有时候学夜莺唱，有时候学杜鹃叫，胳膊一甩一甩地打着路旁的树枝，有时候弯下腰去拾球果，还用脚把球果踢起来。他好像把身边的军官完全忘了。

森林越来越密。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过密密的白桦树林，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，又爬上了长满古松的小山。

“你们这里有游击队吗？”军官突然问。

“你说的是一种蘑菇吗？没有，我们这里没有这种蘑菇。这里只有红蘑菇、白蘑菇，还有洋蘑菇。”孩子回答。

军官觉得从孩子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，就不再问了。

树林深处，有几个游击队员埋伏在那里，树旁架着冲锋枪。他们从树叶缝里往外望，能够看清敌人的火药库。

“你们听见了吗？”一个游击队员突然说。他伸直了腰，好像有什么鸟的叫声，透过树叶的沙沙声，模模糊糊地传来。他侧着头，往叫声那边仔细听，“夜莺！”

“没听错吗？”另一个游击队员说。他紧张起来，仔细听，可又什么也听不见了。他还是沉着地等着。

“这是夜莺。”第一个游击队员又听了听，“可以进去啦。”

他站起来，带着冲锋枪，和另外两个游击队员从枯树桩和倒下来的朽木堆上跨过去，走上了树林中央的空地。空地上有几堆烧过的篝火，看得出这一带的游击队曾经在这里宿过营。他们四个人到了屋门口，屋门开着，门口有一个哨兵在放哨。屋里有桌子，有板凳，有灶台，墙上挂着一条匕首。他们在屋里没有找到一个人，只有空空的货架和几只破箱子，地板上一尘不染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。

“你们看这儿！”第二个游击队员撩起挂在墙上的匕首，“还有杀虫剂呢！”他说。

“小声点儿。”带头的游击队员说，“给我们带路的孩子呢？”

“他在外边。”放哨的人说。

“叫他进来。”

门一开，孩子走了进来。他只有十二三岁，戴着褪色的绿领巾，上面有一个红五星，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，里头放着蘑菇和野果。

那个最先听见夜莺叫的游击队员一眼就认出他来了。

“谢谢你们！”军官说。

“不要谢。”孩子很有礼貌地回答，“我还要叫我的同伴来跟你们一起吃呢，他们说树林里太闷啦，想到空地上透透气。这儿真的没有什么人了吗？”

“当然没有人啦，”军官说，“我刚才不是说了吗？”

“这一带荒无人烟，又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。”孩子说，“不过好像小树林里住着一个人，有一次我去那里采野果，看到一个游击队员从那里走出来，我过去一看，原来是挂着一把匕首的大树洞。”

军官大吃一惊，他瞧瞧孩子，又瞧瞧其他几个人，走近桌子，把上面的蜡烛移到旁边去。然后他在那个挂着匕首的桌前坐下，招呼大家：“过来吧，先生们。让我们瞧瞧。”

他说着，扭亮那只小灯，把桌上的东西看个仔细。

他的眼前出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几件德军指挥官的东西——手枪、钢盔、小瓷猪、胸章，还有军事地图和那一扎纸条。他一边看，一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，并拿起那个军用小指南针，仔细看了看。

“好一个机灵的小家伙！”军官想，“他做得多么巧妙！看来他是个消息灵通的间谍，一个地地道道的小间谍。好吧，他太重要了，太重要了……”

“你会带我们到那块方地去吗？”军官接着问，尽量把声音放温和些。

“当然会的，要知道，那里还是我的游戏场呢！”孩子回答，“我和叔叔还在那方白桦树下学过打枪呢。那儿有很好的靶子——一只用树皮做的夜莺。”

说到这里，孩子用手向树林深处一指。

“夜莺？”军官问。

“我们的游击队，那里有麻雀、乌鸦、猫头鹰，多着呢。夜莺倒是只有我一个！”说着，他眨眨眼，抖抖头，像只刚刚沐浴过的小鸟。

两个孩子很快睡熟了。在夜莺的歌声中，他们做着美梦，梦见少校死了，红军来了，游击队员们打垮了德国强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