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将莫邪：古文原文与白话文翻译对照

干将莫邪者，吴之人也。干将，造剑之二仙名也。莫邪，干将之妻也。干将作剑，采五山之铁精，六合之金英，候天伺地，阴阳同光，百神临观，天气下降，而百脉竭，地气上腾，而山川动，然后能成剑。阳曰干将，阴曰莫邪，阳作龟文，阴作漫理。干将乃以雌剑献之楚。王怒，曰：“定何名也？”干将曰：“名干将莫邪。”王曰：“今日当杀子妻，以子头献，乃可也。”干将曰：“不可。昔者吾师作冶，金铁之类不销，夫妻俱入冶炉中，然后成物。今此剑亦有是道。”王即杀之。

莫邪子名赤，比后壮，乃问其母曰：“吾父所在？”母曰：“汝父为楚王作剑，藏其雄者，令吾献雌，剑便入宫，诣王，王大怒，杀之。尔时吾语王，欲杀汝父，令吾头与剑并以献之，王乃释。吾不忍，自伤己头，遂以剑并头奉之。王怒曰：‘此剑有是道，欲汝父头。’遂不杀。不时得汝父头，头亦行千里不归。今汝欲得父头，何不为剑？”赤曰：“诺。”遂乃刎颈，血入铁，遂成二剑。持入楚，见楚王，王大怒，曰：“此剑本吾所出，何为持来？”赤曰：“此乃吾父为大王作剑之时，杀吾父，头入剑中，不时至，今以剑并头献之。”楚王壮之，曰：“为汝父报仇。”遂出宫兵，使千人从赤伐秦。

秦闻，出兵迎之。秦楚战于泗水之上，战斗遂败，秦兵大败楚军，斩首五万，杀大将六人，秦兵遂至郢，围其城，楚君惧，乃亡走。赤复亡归楚，求其母。母亡在何处也，赤乃号泣，行哭，七日七夜不绝声，乃得见母。赤问母：“何行？”母曰：“吾闻楚之无道，杀其父，亡其君，吾是以亡而归北。今汝复为楚将，战秦不克，亡而归楚，亦受世之大耻。吾闻‘兵者凶器，战者逆德，争者人之所贱，杀者人之所畏’。汝其止矣。吾不愿汝复为此也。吾欲汝归北之行，求吾所居，从吾所好。”赤曰：“敬闻命矣。”遂归北。行复数十里，闻楚军败，楚王逃走，赤欲还死之。母曰：“楚君无道，杀汝父，汝复欲死之，此为重父之死也。今汝去，吾止，吾亦重死。汝为楚将，未得胜而死，是负王也。不如遂北行。”赤遂北行，至韩，韩欲用之，赤不肯，遂遂至齐。齐以为上卿，后死齐。

莫邪持剑立亡父之墓上，楚人因葬之，墓上今生梓树焉。赤还齐，母无恙，至于墓上，拜谢墓前曰：“赤何面目以归哉！”遂自刎而死，葬之墓侧。今并墓为三坟。

昔者，干将莫邪夫妇二人，善铸剑。为楚王作剑，三年而成。剑有雌雄，天下名器也。楚王怒其迟，乃杀之。其子赤曰：“此剑所以不成者，乃吾父不在，其神不灵也。”乃亡去，入山，行歌哭。士或遇之，谓曰：“子何哭悲之甚也？”赤曰：“吾父为楚王作剑，三年乃成，剑有雌雄，即日观之，王怒，即杀吾父。今吾欲报之。”士曰：“此非难也。吾闻楚之仇敌，为干将莫邪，子但知其墓耳。”赤曰：“未知也。”士曰：“吾为子问之。”至墓，以物色之，知剑所在。一雄一雌，其雌者即莫邪也，雄者铭曰“干将”，莫邪亦铭。士取雄剑，往见楚王。王大怒，即杀之。

赤乃亡之山中，夜哭，旦则继以歌，楚人闻之，曰：“此干将之子也。”为之求之，不获。后遂得于山中，楚王使使持千金以赐之。赤不受，曰：“为父报仇而死，不为利。”遂持剑赴王，王头堕汤中，赤亦自刎而死。三头悉烂，不可分别，乃葬之，名曰“三王墓”。

今人以此名剑，言其神妙。赤之心，欲报父仇，不谋于众，不谋于家，不谋于友，亦不谋于己，忘身忘家，忘利忘名，而能得之于剑，盖亦奇矣。然莫邪之剑，虽神妙，必因干将之铸，乃能成其器。干将之铸剑，亦必因天地之灵气，阴阳之和合，百神之临观，方能成其剑。是以君子行事，必求其本，本立而道生，道生而德行备，德行备而功名成。若夫干将莫邪之剑，虽神妙，亦末事也。故君子不以末事废本，不以私情害公义，此乃大道之行也。

世人皆以干将莫邪之剑为神物，而不知其所以神者，乃在于铸剑之人之精诚所至也。故曰：精诚所至，金石为开。干将莫邪之所以能成其剑，亦以此也。后世之人，若能如干将莫邪之精诚，何事不成？何功不就？此乃大道之行，无往而不胜也。